而今他要她的命,易如反掌。他连问话都懒怠,只懒洋洋漫不经心吩咐一句:“手脚干净点,不要让七郎生了疑心。”
他说完,旋即调转马头欲离去。
谢明徽不记得自己何时曾得罪过他,又恼恨他如此草菅人命,扬声道:“当日虞昌问尚书令,若王氏子弟犯罪,他会否大义灭亲!”
“我看朝中吏治黑暗,非但有庾氏手笔。王将军的鹰犬手脚再干净,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只怕你今日无故杀我,王琛的吏治整顿,明日便要从王家开始!”
若在众目睽睽之下,王玠必叫她这番话问得恼羞成怒,下不来台。
可惜此处除了他二人,旁人皆是他鹰犬耳目,除了听命于王玠,并不敢对主子的命令生出异议。
行将就死之人,便是说出点什么难听的,王玠也并不会太计较生气,只左右一顾身侧两位随从,谑笑道:“谢主簿水|性|杨|花,夜|会多位|情|郎,被凌|虐|至|死,抛|尸洪流。”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已定了谢明徽的“死法”。
二人心领神会,示意部众将谢明徽绑到马上。
因着王玠这句话,底下的随从动作间便放肆起来,混乱中谢明徽只觉一只骨节粗壮的手隔着被血濡湿的衣衫重重拧在她腰间,顺着腰|臀|一路往|下。
她剧烈挣扎,躲开那只不安分的手掌,惊叫着从马上摔落下来。
王玠冷笑着回身望来,心中满是鄙夷。
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仗着生得几分出众,竟敢将主意打到王琛头上!叫他临死做个明白鬼也好,下一世就该知道哪些人招惹不得,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我确约了王琛今夜相见。廷尉的同僚亦知悉我今夜要去何处,见的是何人。”
谢明徽咬牙挣扎着爬起,月色照在她沾染血迹的面颊上,显得妖异如索魂的鬼魅。京都周边河流纵横密布,若论毁尸灭迹,弃尸洪流自然最便宜。茫茫江海,哪里找一个失踪之人?便是偶尔沉尸未被冲走,浮上岸来,早泡得肿胀,面目全非,且灭失了一切证据。
王玠的手段粗|暴|直接,却行之有效,但唯独遗漏了谢明徽今夜要去见的人是王琛。
不论他掩盖罪证的手法有多高明,但谢明徽一旦出事,首当其冲嫌疑最重的人便是王琛。
傅延曾见过他二人缱绻情深,然王琛此时正与荀家议亲,又与谢明徽情|缠纠葛,争执不休时失手杀人也是常事。这嫌疑便更重了。
王玠抬手捶了捶额心。他连日来并未轻举妄动,只因谢明徽与傅延二人总是如影随形。杀一个谢明徽只是小事,但若误杀了傅珉的嫡子,却会令事情变得棘手。
前次王绰那蠢材一击不中,已然打草惊蛇。这一次好容易觑得时机,只谢明徽孤身匹马奔行,本料得手到擒来,哪想还是百密一疏。
“将军莫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他既认出你,往后势必会向尚书令进谗言,离间你兄弟二人情谊。就趁此时杀了他,人不知鬼不觉。若纵虎归山,将来祸患无穷!”
王玠身侧随侍见他面有难色,立即谏言。
王玠却沉缓地摇了摇头。
阿琛怨恨他倒是小事一桩。但若叫区区一个小主簿的死而令傅延崭露头角,攻讦堂堂尚书令王琛,甚而动摇王氏在廷尉多年培植的根基,那他就罪孽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