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别,孟宝章直到临死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这次孟长城回来看看,没想到看见了一场分家大戏,其中,这主角还是之前救过他的人。孟长城当即去把孟金章和孟银章请了过来。孟金章摸了摸已经花白的胡子说道:“大庄,你们要分家那就好好分,单独把秋实分出来什么意思?这叫分吗?这叫撵。”孟银章叹气:“你们夫妻俩这事做的太伤孩子们的心了,秋实这小子多懂事啊,之前上山采草药,挣的钱全交到你们手里。”“你们两口子对孩子们怎样我们暂且不提,孩子们都是好孩子,秋实平日里闹腾爱和你斗嘴,但也是孝顺你的呀。”王翠莲不满的别过脸哼了一声:“那又怎样?这都是他应该做的,我呸,什么爱和我斗嘴,他就是诚心和我作对。”徐春花和孟秋实靠在一起互相替对方擦拭眼泪。“我们三房真命苦,爸不疼妈不爱,现在还要把我们撵出去,妈,我以后可是要给你养老的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孟秋实加重了养老这两个字。王翠莲心中冒火,扭头指着孟秋实道:“老娘用不着你给我养老!”孟长城咳嗽了一声:“嫂子,这样吧,我这么大把年纪没个孩子,你既然这么不喜欢秋实,那就把秋实过继到我名下吧。”王翠莲眼珠一转,上下打量了孟长城一眼,身上的军大衣都破了好几个大洞,还是个毁了容的瘸子,视线上移,对上了孟长城可怖的脸,她立马打消了敲诈的心思。孟金章和孟银章对视一眼,赞同的点点头。孟金章说道:“我觉得可以,四弟这一脉不能断。”“大庄,你觉得行不行?”孟银章询问孟大庄的意见。孟大庄双手缩在袖口,下意识的躲避孟银章的视线,唯唯诺诺道:“家里的事,翠莲说了算。”“翠莲,你说呢?”孟金章沉声问道。王翠莲不以为意,摆摆手:“本来我就没想要他们三房,他爱要就带走吧。”孟长城伸出了手搭在了孟秋实的肩膀上:“既然过继到我名下,那肯定要写个字据,万一等你们老了要这小子养老,我怎么办?”孟金章和孟银章颔首,孟金章站到院门口,朝着里面喊了一声:“秋丰,你可是咱们大队的大队长,就由你写个字据吧。”被指名道姓的喊,孟秋丰也不好意思窝在屋里当缩头乌龟。孟秋丰走了出来,露出了个讪笑:“大爷爷,二爷爷。”孟金章嗯了一声:“写个字据吧,到时候把孟秋实的户口迁出来,我会修改族谱,把孟秋实一脉划到长城名下,从此以后,他们一家子与你们再无关系。”孟秋丰没再说话,他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太虚伪,不如保持沉默。“妈,我写了啊。”孟秋丰拿着纸写了字据。王翠莲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写。”字据写三份,按了红手印,从此以后孟秋实就是孟宝章一脉。孟长城拿起字据眯着眼看了看:“嗯,去县城派出所把户口迁出来吧,正好迁到我名下。”“咱们走吧,嫂子。”王翠莲看着这字据,心里松了口气,终于把三房给弄出去了,她还挺怕三房缠着她不放的,跟预想的不一样,三房直接被过继到别人家了,从亲人变成了亲戚。来到县城里的公安局,办理了手续,孟秋实捧着户口本数着他们一家六口的名字,户口本上还多了一页,上面写着孟长城的名字。站在一旁的孟大庄深深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么大个儿子白养了,竟便宜了孟长城。“叹什么气,回家!”王翠莲白了孟大庄一眼。孟长城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刚拿出火柴盒,就被孟秋实按住了。“新爸,我媳妇孩子闻不了烟味。”孟长城乐了,他把烟放回烟盒,看了眼走在前方的孟大庄和王翠莲:“走,跟上吧。”孟鱼走在徐春花旁边,手紧紧地握住徐春花的食指,她探出脑袋看了孟长城一眼,又立马缩回脑袋。这个新爷爷看上难以接近。光是模样就劝退了很多人。孟长城边走边拍了拍孟秋实的肩膀:“以后我就靠你帮我养老摔盆,你放心,你给我养老,我把我的钱都给你,不白让你干。”他当土匪打仗的时候伤到了身子,身边女人有过不少,没一个怀孕的,不过他心宽,不在意这些。孟秋实侧目看着孟长城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袖口都已经烂掉了。他抬起头,无言的看着孟长城。孟长城收回手,拍了拍袖口,意味深长的教育:“做人不要看表面。”“我呢,工作不在言城,过几天就要走了,我会给你钱把我家那院子推掉重新建,逢年过节有可能回来看看你们,五十岁,正是闯的年纪。”孟鱼心中暗想,这爷爷也太热血了吧?“虽然咱们见不到,但咱们可以写信联系啊,你说是不?”孟长城看向徐春花。徐春花可不怵孟长城,笑道:“爸说的对。”她爸徐强常年杀猪,身边的杀气足以吓哭全村的小娃娃,就连她三个哥哥都有些怕爸,唯独她不怕。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孟长城的脸上虽然有一道可怖的疤痕,眼眸却是清明的。一路闲聊走回了家,走在最前面的孟大庄和王翠莲之间的气氛格外沉重。听到后面并不清晰的声音,王翠莲咒骂:“白眼狼。”回到了大队,王翠莲站在家门口等着,等孟秋实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耷拉着脸,撩起眼皮看着孟秋实。“现在立刻马上,把你们三房的东西搬出去。”“知道了,堂伯母。”孟秋实笑着走了进去。王翠莲刚想开骂,就见孟长城走到了面前,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孟长城:“我跟着你一起搬东西吧。”徐春花领着孩子们走了过来,她笑道:“堂伯母。”孟惟和孟清仰头看着王翠莲,异口同声,声音清脆:“三奶奶好。”孟金章四个兄弟血脉单薄,各只有一个儿子。孟大庄排第三。其实是只养活了一个儿子,之前兵荒马乱的,夭折了不少。孟长城和孟秋实把三房屋子里的家具搬到了孟家后面的院子里。王云站在屋门口心生向往,她扭头看了眼屋内躺在床上的孟秋收,心生烦躁。不就是没个儿子吗?至于这样吗?孟文和孟红走了过来,想要帮着徐春花搬些轻便的东西。陈柔站在屋门口,柔柔的笑着:“小文小红,你们没事能帮我把珠珠的衣服洗了吗?”“你们妈喊你们呢?还不快去!”王翠莲走了过来,作势就要揪孟红的耳朵。孟文连忙拉着孟红来到陈柔面前:“妈,衣服给我吧。”孟红低着头,愤愤的抿着唇,她讨厌他们!“在家里白吃白喝,也不知道多干点活,没眼色的东西。”王翠莲坐在院子里阴阳怪气的骂着。陈柔笑着摸了摸孟文的头顶,安慰道:“你们奶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们可别放心里去。”徐春花在屋内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抱着孟鱼就往后院走。“干什么去?”王翠莲目光锁定徐春花。徐春花回道:“带小鱼儿上茅厕。”王翠莲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徐春花带着小鱼儿走到鸡圈前面,自从又可以养家禽后,王翠莲买了六只小鸡仔。“小鱼儿,把小鸡收进你的空间。”徐春花扫了眼大房紧闭着的窗户,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看不到外面。孟鱼听话的把小鸡仔放到了空间,谁会嫌弃肉多啊,她来者不拒。看到小鸡仔消失,徐春花终于舒服了。徐春花抱着孟鱼走到院子,路过王翠莲身边的时候问道:“三伯母,后院里的鸡仔呢?”王翠莲眉头一紧,她家总被小偷和黄鼠狼关注,之前鸡鸭是一只一只的少,现场还有羽毛和血迹,应该是黄鼠狼偷的。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鸡鸭是一窝一窝的少,偏偏,只有他们家被偷,这小毛贼太可恶了。王翠莲连忙走到后院。紧接着,后院传来王翠莲的咒骂声:“遭瘟的东西,谁把我的鸡仔给偷了,那鸡才多大啊就偷……”徐春花发出低低的笑声,心情愉悦的回了屋。花了下午半天的时间,三房屋内空荡荡的,屋内除了四面的墙壁什么也没有。这屋内家具是徐春花的陪嫁,自然是要带走的。走之前,徐春花带走了那柄竹柄油布雨伞,这伞之前放在孟家是公用的,都已经分家了,还公用个屁啊,直接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