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着,搓弄着手掌:忽略先生的称谓就可以了,我不是那么讲究的。
我不敢相信地问着:他们是认真的吗?居然要起诉一个只有14岁的孩子。
他说了句:14岁的孩子确实不应该被起诉,但如果是黑人,那就属于政治正确了。
他说得我无言以对,我只好问他:现在你可以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好了。
“我是潘多拉圣灵中学的一名初中生,这是一所由政府机构举办的公立学校,所有入读的学生都能享受免费的教育资源。但说来可笑,初中部是分为两栋大楼,白人学生就读新装修的大楼,黑人就读多年没有维护过的旧建筑物大楼;明文规定,白人学生可以进入黑人的教学楼,但是黑人就不可以进入白人学生的教学楼范围;用餐的时候永远是白人学生比黑人提前一个小时,黑人必须有义务为白人让座,这是学校的规定;考试的成绩,白人可以加分,但是黑人就不可以;艺术课程只有白人可以享受,新的体育器材也只有白人可以使用;公共娱乐场所,黑人不允许踏入白人学生的区域,当黑人与白人学生一起违反了纪律问题,受处罚的只有黑人。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读了两年的中学,你能够想象我的感受吗?我相信是肯定的,不过这也是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还有谁会倾听我们的苦难呢?”
我玩弄着手里的书本,敦促他尽量交待主要内容,别浪费太多的时间。
“贝蒂·曼迪是白人,她是一个相当文静、温柔以及没有种族概念的女孩。她从来不抗拒与黑人学生玩在一起,她对我们就像家人那样,总是充满着热情、奔放以及保持着礼貌。我们与她相处得十分愉快,她成绩也很好,我们常常会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起讨论关于学习上的事情。有时候身边有这么一个美好的朋友简直就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事情,对吧?可是,有一件事很遗憾,黑人与白人之间永远不可能和平共处。我与她很友好的那段时间里可是被其他的白人同学看在眼里的,他们不喜欢我融入白人的群体,常常带着其他的人欺负我,侮辱我,甚至还殴打我。纵使是这样,也从来都没有影响过我与她之间的感情,我们仍然很聊得来,有时候她还会为我处理伤口。说实在的,她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我挺欣赏她的。”
他似乎一直沉浸在过去美好时光的回忆里,因此我不得不粗暴地中断他的回忆:很好,这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我确实被感动了。只不过我们还是聊聊关于案件的细节,记住是关于细节。
他一脸享受的神情消失了。
“那天我与她在草丛里聊天,刚开始那会,我们还聊得好好的,可是后来我们谈到了一些其他的话题,那是关于……噢,我还是不明说。总之我们吵了一会,我不想破坏我们美好的关系,因此我离开了草丛,回到了学校提供的宿舍。那真是一个相当糟糕的地方,一个星期有两天是停电状态,有两天是停水的时期,还有一天会发出噪音,影响了那栋宿舍的学生的睡眠,但还好,他们只是黑人罢了。”
“你离开的时候是几点钟?”
“晚上的八点钟左右。”
“你的意思是,你晚上与一个白人女孩坐在草丛里聊天,而且还能吵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对于我来说,与一个女生坐在一块聊天是很不可思议的,那简直就是人类的迷惑行为。不过那也只是局限于我而已,没事了,你继续吧。”
“后来到了十一点钟左右,我肚子饿了,想爬墙出去吃东西,经过草丛那里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动静,好像有人在喊救命,但是我不确定,我担心会出事情,所以我慢慢靠近草丛看个究竟。没想到我就这样发现了贝蒂·曼迪的尸体。我当时以为她只是昏睡了过去,因为她常常很容易犯困,一旦困了就会很容易入睡,我还想着喊醒她,可是我发现无论怎么推她,她都没有反应。我下意识地探索她的呼吸与心跳,结果我发现她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我当时被吓了一跳,完全不知所措,血腥的气味也开始蔓延,我这才意识到她已经死了。就在这个时候,有其他的同学也恰巧路过草丛,看到我搂着她的尸体,就认定我是杀人凶手,慌慌张张地跑去报案。就这样,我被逮捕了。猝不及防的意外让我陷入了牢狱之苦。”
我捂着嘴巴:听起来很遗憾。好吧,那个我必须要问你几个问题。
“说吧,只要我可以回答你。”
“当时有没有人看到你对死者不利或者意图不轨呢?”
“不!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那就是没有人看到案发的经过,可是他们为什么可以落案起诉呢?”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是黑人的缘故吧。”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死者的死亡时间:根据法医官的报告,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9:00·10:00之间,在这段时间里,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回到了宿舍,可是我很不开心,因为我跟她发生了争吵,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于是我去了另外一个草丛,躺在那里,就一个人躺在那里,直到11:00,我才意识到自己肚子饿了,于是就想着爬墙出去吃东西。”
我突然起了一丝丝的警惕:慢着,你的意思是,你一个人躺在草丛里,躺了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