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拦腰扯开领子不过转瞬,沉溺还没反应过来,揽着他的封疆已然猩红了眼眶,沉哑着嗓子问他:“你和他做了?”
“嗯。”这样的风轻云淡的回答,不似沉溺作风,可,偏就是他。
封疆从未想过他也有气到发颤的一日,握紧的拳亦在颤,他紧紧盯着眼前人的脸,是他朝暮相处的师弟,是他梦里徘徊仍会紧握他手的沉溺,一切都在疯狂叫嚣着:他是他的。
可如今,沉溺被旁人碰了。
封疆压着满腔怒火松了手,唯有咬紧的牙关与他圆睁双目提醒着,他今下仍是怒火中烧,是他强行压下性子,指腹用力蹭过那一抹红痕,低道:“告诉师兄,是他逼你的,对吗?”
“不是。”为什么要否决。
“……是!”封疆反手捂住沉溺口,说不上来的怕,怕这张嘴再说出着能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话来。他眼底猩红未褪,只一遍遍重复着:“对,他逼你的,师兄知道,小溺最乖了。”
掌心忽然而至的痛让封疆猝不及防松了手,心底的痛意亦随眼前人眼里扬起的笑浮出,他见沉溺擦了把嘴,眼里嘲意同词句一同泄下,“怎么还学会自欺欺人了。”
“……你非要逼我,非要逼疯我……”封疆说这话时用力喘了喘,一手将沉溺按在墙角,他赤红目光与扬起的拳齐平。
沉溺不过是偏了头,被打多了,也就麻木了,他甚至能预想到封疆下一步动作,可他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闪躲,或是恐惧地抱住脑袋了,不需要了。
这一拳狠狠落下,皮开肉绽之人却不是沉溺,他只觉一阵耳鸣,抬眼正见封疆颓然退后,指上沾满鲜血,一如他眼角的泪,怆然落下。
原是怕伤着沉溺,这一拳打偏到了墙上去。
封疆抬手捂住眼,头一遭在沉溺眼前落了下风,是他声音沙哑,泪融进指间血,模糊成一片。
“你就不能骗骗我……你分明知道……我舍不得……”
舍不得伤你分毫……
“封疆。”沉溺亦哑了嗓,没了刚刚的威风,只徒然道句:“你还会舍不得……”
封疆的静默终是在沉溺凉薄之下演变成了嚎啕大哭,他慌不迭将人拥入怀中,顾不及再多,“对不起……对不起小溺……”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发觉沉溺求生意志薄弱的,从阴如愿出现开始,他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眼角眉梢都透着旁人能看出的欢喜慌张。
封疆怎么会不嫉妒,怎么可能不在意。
可这花开转瞬,强撑着将凋的艳糜,封疆不敢再碰,他以为放任沉溺接近阴如愿,沉溺就会好转,他以为,他可以努力不去在意的。
可为什么,一切都在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沉溺求生意志愈发薄弱,师傅为了沉溺的身子焦头烂额不得不闭关钻研,而沉溺,现如今已然淡漠到凉薄。
他怕了,他真的好怕,好像只要一眨眼,沉溺就会彻底消逝。
“哭什么。”是沉溺伸手抹去封疆眼角泪,那麻木渗入他骨髓里,如今讲什么都没知觉,反倒扎得旁人生疼,“我这生平无建树,也从未落何人心上,是污点,也是累赘,死了倒还落得清净。”
“你不是……你从来都不是,我爱你……我爱你……别这么贬低自己,小溺,对不起……”封疆哽咽到吐字不清,对不起什么呢,是对不起年少至今的欺凌,还是对不起他至今才看清自己心意,想要弥补已是为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