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会宿在前头官驿。”见谢明徽心绪平定下来,态度有所松动,王琛执着她的手,用力紧了紧。
谢明徽唇角掀起一丝嘲讽的笑。果然他心中其实只有那回事。
“廷尉公务繁重,我仍需各处奔波,并不得闲去找你。况且汪夫人看着不大好,王大人最好先护送她回京。”
谢明徽挣开他的手,扬目见他紧抿着唇,面上似有不虞之色,不由笑道:“其实我亦很好奇,以王大人今日权势,要什么样的女子会得不到?为何偏偏就瞧中我?”
她心思坏,脾气硬,他要亲近她,未尝到半分暖,先已被扎得满手刺。
只是她要激怒他,却也非易事。
王琛自怀中摸出那枝蔷薇簪来,仔细替她簪在发冠上:“我多年前见你之时,只觉你如栀子孤姿净妍,幽馥清寒。而今见你,却如蔷薇枝头,夭皎灼灼,只密刺横生。”
“我亦苦恼你待我太坏,却又料想,蔷薇生得满身刺,只怕人随手攀折,却又轻易丢弃。”王琛转身,负手望着层林尽处,叹道:“你幼年遭遇非常之事,戒备心重也在情理之中,我又如何能苛责你。”
转看她眉梢眼角,她浑|身每一|处线条都是令他赏心悦目的弧|度,哪一次见到都能撩拨他心中最初的悸动。
只是她一径并不信任他,若他并非她心中那个面目可憎的七叔,只是别家寻常男子,她或早已倾心于他了罢。
他人所羡,实为他所累。
王琛言尽于此,谢明徽仍敛眸望着脚下,似全然无动于衷的模样。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她既不愿,王琛转而翻身上马,仍温声嘱咐道:“你日日奔波在外,记得一日三餐当按时。若饿出胃病,将来难免自受其苦。”
“若天黑赶路,切忌心急,免生意外……寻常与旁人相处,脾气应有收敛,无谓得罪旁人,招致报复……”
“待你回了京中,虽你我间旧约作废,我仍会教你那套擒拿秘技。”
……
虽是小别,却因他絮絮的嘱托,仿佛从此将生离死别。
直到再无话交待,他敛目俯首看她一瞬,调转马头,慢慢打马离去。
“王琛!”谢明徽终于肯抬头看他背影,嗫嚅着唇,扬声唤他。
人非草木,何况她早自倾心于他。她兀自紧咬着牙关,不愿再让泪水落下,心中却温温|软软的,满溢着对他的灼热情意。
王琛并未回头,胯|下的马却慢慢停下脚步。
谢明徽几步走上前,抬手抓住他的马鞍,仰着头望他,张了张嘴,想问他即便八字不合,若两族要联姻,总有法子化解;而他与她,即便没有荀四娘,也并非是可以成婚的关系。
只是望着他毓秀含章的眉眼,千头万绪,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王琛见她似有难言之隐,俯身下来,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