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固从小就在很难能可贵的完整又和谐的家里长大,他的父母嘴上说他骂他,可是一直都是以他为荣。
尤其是他说他卖了书才分了这么多钱,他们简直逢人就夸。
可是他们现在连解释都没有听,就断定他不对,他有病,他需要治疗?
温固在这一瞬间逆反心理堆叠到巅峰,如血崩一样淹没了他多年的疲惫和畏缩。
他抬起头,把手机递到嘴边,平静地说,“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一个个跳得这么欢,有那功夫多养两头猪下崽子还债吧。”
咻的一声,语音发出去。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包括看着他的温成山和段凤霞。
温固用同样平静的语气说,“是,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从小就这个毛病,妈你不是分析了我早就不对劲吗?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治网瘾的地方?电击治疗吗?治不好的,”温固说,“隔壁村的那个治网瘾不是把人都电残了吗?你们想要我去死,我就去治。”
温固说完之后就垂头跪在那里,明明他从来也不喜欢男的,他这个柜出得柜子自己都想自闭。
可他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喜欢女人……至少他根本不想找个女人结婚组成家庭,他不能接受和另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样一想,好像他确实有病。
温固垂头不说话,寂静半晌,家族群开始炸,都在斥责温固,各种各样的说他。
唧唧唧唧个不停,温成山气喘如牛地指着温固,说不出话,段凤霞女士开口,歇斯底里地指着温固的鼻子骂,“你给我滚!”
温固起来看了他们一眼,爹妈身体都挺好的,这么长时间段凤霞女士的高血压都没事,应该就没有事,于是他就真的转身走了。
出了门,温固从楼道里面出来,吸了一口夜里的空气,深秋时节,凉气吸进去有种透骨的舒爽。
好像什么枷锁伤疤,他扒着捂着,终于阴差阳错地揭开了,他竟然有种自虐般的快感。
这下好了,他都不用费尽心力地去周旋去解释,他为什么不想结婚生孩子了。
温固索性就没有打车,而是慢吞吞地沿着街道走,这一片的车流并不多,走了不远,就到了他家附近的一处人民公园。
温固进去找了个长椅坐着,看着几个小朋友玩踢球,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静,只是手里一直攥着手机看着家族群,见到他爸爸温成山出来说话,虽然也是和亲戚一起骂他这个不孝子的,温固一颗心彻底放下来了。
他爸还会骂他,就证明他和小凤女士虽然受刺激的挺大,却都没事。
温固把手机收起来,靠着长椅仰头看天,秋天的天色真的纯净得像画,温固伸手在自己眼前面挡了下,鼻子有点酸,却只是干巴巴的酸,没有眼泪流下来。
他确实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