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淮犹豫了一瞬,终究是从善如流地走上前去。
谁知他刚一坐下,霍归就迅速摸过他的衣袖,摆出了一副要握手言欢的模样,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看进他的眼眸:“海楼带着鸣镝来见我,看来还是信不过为兄。”
见霍归发现,肖淮也不遮掩,反而大大方方地说道:“霍兄装病来见我,看来也是信不过小弟。”
“海楼果然是个妙人,”霍归凤目轻扬,一扫脸上的病态,神采奕奕地说道:“你刚刚拒绝我家二弟,是不是心中在想,我霍家富甲一方、权倾宣州,而我爹又官至侍中,为什么要与你一起复兴靖国?”
“是,我确实有此疑虑。”
霍归面色了然,笑容晏晏地道:“海楼可相信天意?”
“何为天意?”
“不知道海楼可曾去过庐阳城外的隐泉寺?”
闻言,肖淮一愣,怀中放着布幡的地方骤然变得滚烫,他点点头,如实说道:“去过。”
“我年前去隐泉寺礼佛的时候,寺中的僧人曾给我算过一卦,”霍归眸色深不见底,直直看进肖淮的眼睛:“卦上说——天下将兴,盛世易主。肖氏复国,霍氏为辅。”
闻言,肖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霍兄不会就因为这一句谶语,便要举兵反叛吧?”
“自然不全是,”霍归仰起头,目光澄澈而坚定:“如今家国罹难、生民多艰,我霍氏子弟一腔热血,焉能没有报国之志?”
肖淮看着男人眼中闪烁的光晕,沉默良久道:“若是我们自宣州起兵,霍兄的父亲要如何自保?”
“海楼放心,我早有详细的计划救父亲离开京城,”霍归目光一亮,惊喜之色溢于言表:“所以,你是同意了?!”
“我肖家之事,全由我大哥肖铉做主,”肖淮墨眉淡挑,神色认真地说道:“只是我素来知道大哥的志向,所以今日才斗胆代他答应。”
“好!那到时候,你们兄弟自宜城起兵,联络宣州各路豪杰,而我们霍家则会率军夺下庐阳城,与你们形成燎原之势!”
“不知……霍兄要在何时,靠什么办法夺下庐阳?”
“我兄弟谋划此事已久,早已囤积了大量的兵器和府兵。此外,我已经与郡守府中的几个都尉联谋,到时候里应外合,夺取庐阳应该并不困难。至于时间,当然是兵贵神速、越快越好。”
看着霍归意气风发的模样,肖淮双眼微眯,缓缓说道:“霍兄,我们不是流民,没有受到饥寒的威胁,所以撞日不如择日。”
“一月之后,是宣州每年例行的练兵之日。届时,庐阳的大小官员、各地的城守、都尉都会到场。趁这个机会,霍兄率军围住校场,夺走宣州各级的官印、攻城取兵,既不费人马、又不伤百姓,岂非良机?”
“海楼,”霍归眸光轻挑,如星子般灼灼光亮:“其实我之前的种种决定都是靠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热血。可是方才听了你的话,我忽然觉得,我的选择并没有错。”
“霍兄过奖了,”肖淮蹙起眉峰,拱手揖礼道:“既然盟约已成,小弟便斗胆相求一事。我大哥虽然平时声名在外、门下宾客众多,但宜城不比庐阳、肖家也不似霍家这般显赫,能获得的兵器十分有限……”
“海楼放心,我前几天刚采购了一大批兵器,正好给你带回宜城,”霍归袍袖一挥,截口应道:“不过,在去取回这批武器的时候,我们不小心被朝廷的人发现了。”
“朝廷的人?你是指郢都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