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查亦鸣也没有要他解释的意思。
“几点了?”少年扒拉两下被子,找到手机看了眼,“才八点?”
路又言:“你继续睡吧。”
查亦鸣坐起身来,撩了把额发,“过来。”
路又言没动,查亦鸣往靠墙的方向挪了挪,又说,“你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路又言的错觉,早晨刚醒的时候查亦鸣的声音比平日更沉更有磁性,他听了居然就乖乖过去了。
查亦鸣伸手一拉,他就坐到了床沿。
“还早呢,再睡会儿。”查亦鸣分了他一半枕头。
很神奇,路又言刚才跳得飞快的心脏居然慢慢平复下来了。
他躺进查亦鸣的臂弯里,两个人没有紧挨着,但挤在单人床上怎么睡都很近。
这距离刚刚好,查亦鸣自然地把手臂搭在他腰上,闭上眼睛,呼吸平稳。路又言看了看他,也觉得有些困了。
明天就见不到了。
这么一想,路又言又悄悄凑近了一点。
春节,查亦鸣除了要同周玉去看望外公外婆之外,还要去探望已故父亲那边的亲人。
他断断续续跟路又言说过,他爸的兄弟姐妹都或多或少有点犯浑。大叔酗酒小叔赌博,两位婶婶不知因为什么复杂的往事而关系不好。虽然在他看来他们都是不错的人,但是一家一本难念的经,叠在一起,爷爷奶奶也不会过得舒坦。
周玉平时忙,顾不上那么多,所以每年春节的时候雷打不动得去探望一次。外公外婆在南,爷爷奶奶在北,他们来回跑跑,怎么也得两周了。
按照以往的情景,起初路又言的心情会是:终于离这个狗人远一点了。同校同班同楼同层房间只隔一面墙的距离被拉开,他可以不那么敏感,不会随时惊讶生气小心愧疚,怎么看都能轻松一些。
然后过了不到十天就不行了。他已经习惯身边不远处有那么个人在,不在了,视线没有着落,连同一颗心也没有安放的地方。
习惯真可怕。
当然查亦鸣会打电话给他,还自来熟地跟他家里人拜年。
可是能听到声音的话,就更想要见面了。
人好贪心。
——谁不贪心呢?
路又言睡着了,查亦鸣却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