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报告时,那些学术巨匠拿出了基本的尊重,几乎没有插话。他们或抱着臂听,或严肃皱眉,或拿出笔简单地记录着什么。
有时托马斯担心自己的电子屏翻页太快,还会专门问一声:“请问这页需要记录一下吗?”
圆桌那里就有一人不耐烦道:“能不能快一点,这是打算讲到什么时候去?我还准备了一堆话要说呢。”
要是放平时有人这么说话,托马斯可能会多少有点不悦,但是在这儿,他只会腿脚发软:“好的好的,那我们来看下一页……”
速度加快之后,基本上就没有场下的人们什么事儿了。
沃尔夫也把笔记软件关上了,只打开了录音——按这个节奏动笔记根本来不及,甚至听明白都难。
有时米娅会在他耳边悉悉索索地说点什么辅助他理解,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勉强能跟上。而坐在他们前面的几个青年记录员,基本上已经进入放弃状态,承认自己是来接受降维打击的。
结果,托马斯原本打算讲一上午的内容,硬是在一小时内讲完了。
这哪怕是一直身处研究之中的米娅,想跟上解说思路也得拿出绝对集中的注意力,片刻不可松懈。待托马斯翻完最后一页,她极度疲惫地靠到靠背上,感慨道:“这些人的脑子里面是长了存储器吗?”
她承认这么说话有些不太礼貌,但她真的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理科好的人称作是变|态了。
沃尔夫没有回应她。
也是直到此时,米娅才意识到沃尔夫的反常。她叫了一声:“沃尔夫先生?”
沃尔夫惊醒一样地看向她,但似乎还没完全醒:“啊……我在,怎么?”
米娅想看清他的表情,但在黑暗的场下她实在看不清楚:“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沃尔夫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擦了额角的汗:“不是,没有。可能是有点累。”
恰在此时托马斯下场,一路溜到他们这边来,坐到了米娅给他留的位子上。他大口地喝水喘气:“我的上帝啊,我都快吓哭了。这些人怎么回事,竟还有听着听着听叹气了的。”
米娅暂时忽略了沃尔夫先生刚才轻微的异样,安慰托马斯道:“没事没事,你已经很棒了,讲得很清楚!”
再接下来是圆桌研讨会环节。
普里克先生也加入了圆桌之中,开始了真正的神仙打架。
在平时开研讨会时,大家发言前常常会有句客套的开场白,诸如“虽然这个领域我不是很了解”、“这方面我或许可以略表拙见”之类,但在这里完全听不到这种话。
从他们的语气和势头,米娅能感受到他们每个人都想做对方的爸爸——
“我觉得对于这个问题的处理方法你们完全是跑偏了,应该……”
“不,我觉得你的说法才有问题。我这边有这样一个理论你们可以参考一下……”
“您刚刚提到的这个理论是我发明的,我还有几点想要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