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医院,骨科。
凌季北严肃着一张脸坐在着科室主任的对面,听他给自己讲郁江澜的片子。
终究还是失去了耐心。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也不想看,你不要跟我说手术怎么怎么成功…”
凌季北有点儿没礼貌地打断对方的话,看着那人一副不急不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不由得更加心焦,“我就想知道,这都半个月了,他的腿为什么还是没有知觉?”
他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手术成功了怎么会没知觉?怎么会站不起来呢!?他连抬腿都做不到,是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医生倒是不在意他的态度,说话依旧是慢悠悠的,“病人康复也是需要时间的啊,特别是像他这种程度的腰椎大手术,复健过程也是至关重要的。”
“反正片子就在这了,你拿到哪个医院看也都是一样的结果,他腰椎现在没有问题,为什么站不起来,那应该是他自己的问题…”
???
“你特么这说的叫人话!”凌季北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经这一个力劲儿,方才坐在屁股底下的椅子吱嘎一声倒退出两米开外。
他红着眼睛,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医生,怒吼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颤抖:“你们这是在推卸责任吗?是你们把他治成这样的!现在居然还要说是他的问题!他有什么错?澜哥他有什么错!?”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医生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看着凌季北的眼神有几分露怯,毕竟是院长那边儿介绍来的关系,他不敢怠慢,只能心平气和地向他解释:“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哈,我们这边也进行了一次专家会诊,一致认为这是患者的应激反应。”
凌季北这才稍稍平静了些,挑了下眉:“应激?”
医生道:“可能是因为他在手术前后的压力过大,又经历过一次高热引起的肌肉痉挛和除颤的电击抢救,所以在他内心深处就觉得自己站不起来了,也恐惧面对这件事。要想让他恢复,除了每天给他做按摩之外,也要从心理上克服他的这种恐惧。”
凌季北似懂非懂地听着他的话,情绪缓和了下来。
医生说的或许没错,澜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最清楚不过了。
澜哥好强,敏感,想得多。
就拿他这次的手术来说,一个手术,他能和自己周旋这么大的一个圈…
凌季北有时候是真的不懂他,但是没有一刻是不心疼他的。
就像当他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回到病房的时候,看见郁江澜正靠在床头,专注地望着窗外。日光细腻地洒落下来,那长长的睫毛就像蝴蝶一样忽闪忽闪的,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留下一道漂亮的剪影。
凌季北循着他发亮的目光,看见窗边正好有两只鸟,在那一上一下地着蹦蹦跳跳。
很不应景。
那一刻凌季北就觉得,心难受得快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