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盐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大大的眼睛变成弯弯的新月,白净整齐的牙齿微露,唇边还带着两个疑似酒窝的浅坑。
可惜护工没心情欣赏他的美貌,在护工眼里,他笑得像朵带毒的太阳花。
“能给我科普一下这个路子愿吗?”方盐停住手,手机稳稳落在他掌心里。
护工一点没觉着轻松,那张脸简直比苦瓜还苦:“不就是个病人,有什么好科普的。”
方盐“哦”了声,又开始打量这款看起来就很新很贵的手机,喃喃自语道:“医院里这么多人,我总能找到个消息灵通的热心人,这部手机就当感谢费好了。”
护工赶紧拦着:“别介,这手机可贵了。”
方盐理所当然点点头:“就因为它贵,才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你都不肯告诉我说明你是个有钱人,不差这一部手机,我只好去找个没那么有钱的人打听了。”
护工的嘴角快咧到下巴上了:“我算哪门子有钱人,这手机可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加奖金,你就还给我吧。”
方盐微微张开嘴,吃惊地看着护工。
护工被他孩童一样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生怕他再提出个惊世骇俗的损点子。
方盐把手机递过去:“要不还你?”
护工大喜过望,手刚伸过来,方盐又把手机缩回去了。
“先给我讲讲路子愿。”
护工:“……”
方盐郑重地强调:“别瞎编一套来蒙我,你在这里工作这么长时间应该知道精神病人和傻子是不一样的。”
护工哆嗦着把手收回来,无奈长叹:“你为什么非要打听路子愿?”
方盐想了想,给出个护工无从辩驳的理由:“他长得帅。”
见护工那副便秘样儿,方盐放轻了语气:“难道路子愿有什么背景,不能提?”
“也不是不能提,就是吧,”护工挠着腮帮子,愁的头发都要白了,“你读过书吧?不管多好的学校,也总有那么一两个上到校长老师下到保安保洁都没辙的刺头,咱们这就好比一所封闭式管理的学校,路子愿就是咱院里最大的刺头,狗见了他都绕道走。”
方盐回想着曾医生跟路子愿的短暂对线,嗯,有那味了。
“他有什么经典事迹吗?”方盐锲而不舍。
护工见实在绕不过这个话题,索性就把话匣子打开了。这家精神疾病疗养院建立区区七年,路子愿是最早一批住进来的病人,跟他同期的病人不是出院就是转去收费更合理的公立医院,只有路子愿钉子户似的长居在此,正因为他的资历足够久,这家医院的发展史上怎么都撇不开他一路作妖的丰功伟绩,路子愿这个人也成了本院的传奇。
据说路子愿最初入院是因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他说自己有阴阳眼,走到哪都能看到鬼,那些鬼也能看见他,会主动跟他打招呼,他害怕极了。其他病人入院得到治疗后,临床症状会得到一定程度改善,可这个路子愿恰恰相反,他的病越治越重,到了现在,所有跟精神疾病沾边的症状他都有,很多实际归属于心理疾病却被不了解内情的大众划归到精神疾病一类的症状他也有,不少国内外知名精神科、心理科医生闻讯前来给他会诊治疗,最终只能铩羽而归。
路子愿一战成名是在他入院半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