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人群阻挡,曾医生风风火火走进病房,看见路子愿也在,脸色便是一寒。
路子愿把拆开那罐骨灰放方盐身上让他继续吃,自己挡在床边迎接曾医生的怒火。
曾医生胸膛快速起伏,压着火,说:“路子愿你能不能别闹,方盐的情况不太好,你……”
“就因为他情况不好我才要来,”路子愿掷地有声打断曾医生,“你把我们分开有一个月了吧,他病好了吗?我把人交给你们的时候他能吃能喝,你再看看他现在。”
方盐转过脸,深陷的眼窝,青虚虚的下巴,再抱个开着盖的骨灰坛,手里抓一把骨灰……真像刚从坟里爬出来的。
曾医生被问语塞,却还是说:“治病需要时间,过程中有反复是正常现象。”
“得了吧。”
路子愿一甩手,曾医生的心跟着他怀里那罐骨灰一起颠簸。
“一个月你们能把人治成这样,再让你们治下去我就变鳏夫了。”
曾医生板起脸:“路子愿,请你尊重我们的职业。”
路子愿语气稍缓但态度依旧坚决:“我很尊重医生这个神圣的职业,我也承认你曾医生是一位认真负责的好医生,作为家属,我感谢你,但我也有权要求终止治疗接我爱人回家。”
曾医生不想刺激路子愿,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方盐带走:“你说你是家属就是家属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假冒家属来绑架我的病人。”
路子愿把骨灰坛往桌上一撂,一手搀着方盐下床,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两个小红本本在曾医生面前晃了晃:“我们有证。”
曾医生:“……”
路子愿把本揣起来,揭开了另一个骨灰坛子,顿时有浓重的汽油味飘散出来。
曾医生警惕后退:“你要干什么?”
路子愿从兜里摸出打火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带不走我老婆,我就跟他还有我们的孩子死在这!”
两只脚刚落地的方盐差点给他这番豪言壮语跪了。
曾医生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她算是医院的元老,跟路子愿是老相识,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路子愿发过这样的狠。路子愿的病症虽然以见鬼幻觉为主,但其实他的其他临床症状也都相当严重,其中就包括极强的破坏性。他说得出这样的狠话,就做得出这样的狠事。身为医生,曾医生不可能任由路子愿乱来,尤其这里面还牵扯到方家的小少爷。
“路子愿你冷静一点,方盐怀着孕呢,禁不得吓,你把打火机收起来,别走火。”
曾医生的手伸进衣兜,凭记忆尝试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手机响起,路子愿看都没看接起来,曾医生的声音同步在话筒里传出来:“路大师救命。”
路子愿的神色瞬息一变,狠厉的眼神沉了下去。他看看长出口气的曾医生,再看看桌上的汽油,摇头叹了口气。
“这事你叫我出来也没用,我今天把他带回去,他明天还会来闹一波。如果你不想医院永无宁日的话,就让他把方盐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