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次有幸逃生,自己也绝不能一直这样做他的累赘——他游刃有余时也就罢了,如果是他自己也濒临极限,自己这根稻草再轻也有可能压死骆驼。
宁经霜抿抿唇,诚恳道:“你听我说,你既然有那个逃奴的身份,落他们手里必然生不如死,但我于他们而言是个陌生人,落他们手里最多就是为奴为婢,总不至于被斩尽杀绝,只要我能活下来,将来你还能来救我。这笔生意非常划算……”
怀里的姑娘那一脸的认真,不正经回应点什么也说不过去,现在这个姿势没办法揉一揉她那看起来就非常柔顺的长发和那萌萌软软的猫耳朵,风灵昭只能分外遗憾地按下了这个想法,温和道:“绝没有到那个地步,不必想这么远。”
宁经霜张了张嘴,才想再劝点啥,却陡然入耳一阵非常爽朗的笑:“熊少主这青天白日的,带兵查什么呢。”声音固然爽朗,但入耳总有种因为信号不好所以听起来格外让人烦躁的滋滋啦啦。
但好在声音很远,传过来有削弱,加上才有这个感觉,宁经霜脑海里有一点点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安稳韵律流淌而出,轻轻抚平了那滋滋啦啦带来的烦躁和不安。
风灵昭细心,原本是担心宁经霜经不住这个声音来着,才要努力挤压出一点不至被人发现的异能来帮她屏蔽掉影响,却发现……无事发生?
他抿了抿唇,最终是什么都没做。
而外头,那位熊少主也回应了那远远的笑声:“少城主好啊。我在找个跑了的人类奴隶,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奴隶啊?很要紧吗?”少城主问得漫不经心,“公孙家丢人,把自己大管家整丢了,你们熊家难道也丢了个大管家?”
“……”熊少主莫名有两分沉默,“那倒没有。”
“真的?”
“我熊家的大管家可没有公孙家那么能耐。”熊少主的声音竟然还有点酸溜溜,酸完了又不知那脑袋瓜里都转过了什么念头,明明少城主什么都没说,他自己就放弃了战斗,“算了,不找了,逃了的奴隶必死无疑,指不定现在已经在哪个角落里被老鼠啃着呢,找到了也恶心。”
莫名其妙地说算就算,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士兵们下一秒直接鸣金收兵,而不知是什么道理,少城主似乎也没有追究什么,任由他们撤退。
很快,异种民众生活秩序恢复正常,但哪怕街道再次熙熙攘攘起来,风灵昭却仍然没有找机会从桥下出来。
且二人现在肌肤相亲,对方的呼吸心跳都清晰无比,宁经霜可以确定,风灵昭的紧张程度明显不是刚才可比,每一块肌肉都蓄势待发。
这……难道他们的对话有点什么我没听出来的机锋和危险?
她心头飞快闪过了许多念头,正在斟酌要不要在少城主眼皮子底下托大地出声问一句怎么了,但还没纠结出个什么结果来,她自己脸色也变了。
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熟悉的呓语和嘶吼,间断有那种没有包胶皮的铁凳子划过瓷砖或者是人类的指甲故意在黑板上来来去去的声音,很难说到底哪一种比较让人难以忍受,但反正宁经霜能感觉自己精神的那根弦越来越脆弱,渐有支撑不住之感。
她知道这时候没有人能救她——风灵昭还得维持那个不被发现的屏障呢,异能能省一点算一点吧。
于是只好咬牙苦忍,努力强迫自己忽略那一阵一阵的穿耳魔音,但那玩意儿就是仿佛搅屎棍一样在你脑海里存在感拉满,听得人渐生烦躁,濒临疯狂。
“阿宁,你看着我。”在宁经霜觉得自己要顶不住了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压低了的,隐藏在滔滔江水声音中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抬眸对上风灵昭眼眸,声音都迷茫了:“啊……?”
“你是有办法的。”风灵昭声音仍然非常低沉,“不需要我帮忙,你也能抵御住这个声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