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我还小的时候,他们可以这么痛快的分开,我可能会觉得很高兴,因为我终于可以不用天天听他们争吵了。”
“高知识分子夫妻吵架可能跟农村夫妻吵架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们吵架不用普通话,用意大利语。他们要是用粤语对骂,当年的我也许还听不明白,可用意大利语,这就是他们的失策了,因为我会的第一语种是意语啊。”
“他们吵架的时候,我也常常在想,是不是如果没有我,他们就不会吵架了?”
听到左岸这句自问之后,谷雨很想说一句,怎么可能?
“后来,我出了些事情,在那件事情当中,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其中有个无辜的路人却命丧黄泉。”
“那个时候,我病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我也常常想,如果没有我,不说坏人会怎么样,至少那个无辜的路人就不会出事,你说我是不是比你还麻烦呢?”
“怎么会呢?”谷雨想也不想的就应了一句,“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对啊,不是我的错,可我依旧觉得很抱歉,可是抱歉归抱歉。”左岸轻松的应着话,“你看你顾老师对我多好,我带着他的学生逃课,他就是在旁边打掩护的那个人,我怎么可能因为对别人觉得抱歉,就罔顾他对我的好呢?”
插完花,原本打算放一瓶到客厅的沈奕筠,看了眼手中的花瓶,觉得这花好像与花瓶上的花纹并不相配,默默的转身,推着轮椅又出去了。
谷雨听到左岸说她带着学生逃课的事情,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能笑出来,她想着左岸说的那些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
左医生有顾老师陪着她,陪着她走过所有的荆棘与坎坷,所以她不会让自己因为觉得对他人抱歉就此消沉。
她自己呢?
“阿囡……”
听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谷雨想,她也有人陪着,不,不是陪着,而是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住无处不在的风霜雪雨,好让她像个正常人家的小孩子一样,平平安安的长大,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左医生,谢谢你,我好多了。”谷雨看着扶着腰,一步一步蹒跚着往山腰爬的母亲,心情沉重的跟左岸道了谢。
等电话挂断之后,才起身从岩石上跳下,向着渐渐走进的母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