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双手,交错白绫勒在自己脖颈上,第一次活生生直面死亡。
冯露首先觉得脖子不舒服,手上倒是争气,越勒越紧,呼吸开始不舒畅,然后心脏供血不足头晕目眩。从前荣辱辛酸在眼前幻灭,她陷入灰黑色。
耳边紧麻充血,听到远方高塔传来的歌声,飘渺神圣,再一点点就结束了。她狠心想道。
“慎之老弟,哎,黄药师,你可真是是浪费钱,饭都不吃口就走了!”一道雄浑明朗的男音响起。
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很多,辨不清是谁得,不是楼里姑娘的声音她也辨不出。
唯有黄药师,东邪黄药师,字慎之。她知道。
当年电子书尚未问世,纸质武侠风靡一代人。她就是受其影响的一位,曾坐在教室,课桌立教材,低头看武侠,
冯露挣开白绫子,大口喘气。她像条上岸的水鱼,头脑发晕,满头虚汗。
活着,就算在这个视人命为草芥,兵戈不止的时代,她仍要活着,呼吸脂粉浓厚的空气。
然后冯露发了疯似得,挤出全身的力气,压上所有的胆气,朝说话的方向跑去,这是她唯一的活路。
你听说过生·命之光吗?这就是。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楼道,又踏踏站在阶梯,大堂里人头攒动,男的女的,胖的瘦的,富的穷的,美的丑的,就是见不到黄药师。
如果他在她面前,她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来。
曾讥讽她的琴女倚着扶梯,皱眉道:“冯露你发什么疯,动静这么大。不是晚上不出来吗,怎么耐不住寂寞了?”
青楼的营生都是白天稀疏,夜晚张灯结彩、人流如织,男欢女爱混作一团。
冯露竟然回应点头,她强迫自己镇定,手脚颤抖踏下楼梯。就算是幻听也要搏一把,什么都没做就要放弃不是她的作风。
鸨母的手段再残忍冷酷,也比不上武功高强脾气更古怪的东邪。
乱世,实力才是一切。
她今晚反常,恰在台下人群中央的鸨母也看到了,正欲让人问她。冯露就径直向她走去。
冯露现在刘海遮掩了大部分秀美,身材又瘦弱扁平,倒是没惹多少注意。
鸨母看向冯露,眼神探究又充斥兴致,这小娘懂得藏拙,若非要她提前接客,她才不显露才华。鸨母也不让人拦她,瞧她如今又要做什么。
冯露朝她一拜,然后贴身道:“女儿这几日就要出阁,还请妈妈怜惜则个,让王老爷爱惜。”
鸨母嘴角上扬,白·粉扑扑下落,却是不应。
“女儿今儿想给妈妈和在坐的客人献上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