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茸冷笑:“你还真是雷厉风行啊,说杀就杀。你在害怕什么,怕他供出你吗?”

    旼妃已恢复气定神闲,慢悠悠道:“此等大逆不道的奴才不立即处置了难道还要留着过年吗?”

    白茸看向不远处的狼藉,阿瀛的尸身已经被清理走,只留下地上一片黑红。原本,在他的设想里,阿瀛会拿着一大笔钱到宫外过逍遥日子去。然而怎么也没料到,最后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他甚至都没法给阿瀛好好入殓。

    昕贵人小心揽过他,低声道:“快走吧,夜长梦多。”

    他们在太皇太后的默许下往院门口走,迎面就见夏太妃怒气冲冲闯进来,后面紧跟着雪青和行香子。夏太妃一进院就把行香子推到前面,甩开嗓子喊道:“庄逸宫的奴才假传懿旨,太皇太后你到底管不管!”

    说罢,才看到白茸等人。他将白茸抱在怀里,摸着被打红的脸蛋心疼道:“你怎么如此不小心被狗爪子抓到了呢,你告诉我是哪只野狗伤了你,我定把它的爪子剁去。”

    白茸不敢说是太皇太后,眼睛只往旼妃身上瞅,夏太妃一回头,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周公子怎么有空在这儿杵着,你家那位不是已经病好了吗,不去暖被窝了?”

    旼妃被那阴阳怪气的称呼气得够呛,想发作却担心被夏太妃后面的话绕进去,毕竟人家可没指名道姓地说是谁。他无话可说,死死盯着夏太妃,脸色铁青。

    太皇太后本来已经有了倦意,一看见老对手,竟又来了精神,一抖袖子坐直身体,说道:“夏采金,你别太过分,敢在庄逸宫撒野,我照打不误。”

    “是谁过分啊?”夏太妃一叉腰,指着行香子道,“这狗奴才刚才到永宁宫传旨,愣说太皇太后在庄逸宫设宴请我,我再三确认,他指天发誓让我过来,还说可以边吃席边看戏。可我一到这才发现,哪有什么宴席,分明是诓我。这等胆大包天的奴才是不是更过分!”

    行香子道:“冤枉啊,奴才可没这么说过!”

    “哦?”夏太妃一扬眉,下巴抬高,说道,“那你是怎么说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说一遍。”

    行香子看了看四周,昕贵人等人满怀好奇地等着,而太皇太后正以奇怪的眼神盯着他。再看回夏太妃那张得意的脸,他明白过来,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否则太皇太后就会授人以柄。

    这锅还得他自己背才行。

    “你说啊。”夏太妃催促。

    行香子把心一横,双膝着地,对太皇太后道:“是奴才的错,刚刚偷喝了几杯酒,脑子发昏,跑到永宁宫惊扰到太妃。”

    太皇太后道:“好端端饮什么酒,刚刚昼妃还因为喝酒误事,结果你又来这么一出,真是可恨,还不滚回屋子反省去。”

    行香子磕头谢恩,刚要爬起来却被一只大手按回去。夏太妃不依不饶道:“这罚的可真是轻描淡写啊,按宫规,假传旨意是要杖毙的,太皇太后不知道吗?”

    “此事全因行香子醉酒后胡言乱语所致,并非他本意,罪不至死。”

    “太皇太后真是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的典范。旁人犯错便喊打喊杀,庄逸宫之人犯错便落个回屋反省,个中差距也太大了些。你就是以这种姿态登上《历代贤妃传》的?”

    “你……”太皇太后气结,“那你要如何?”

    夏太妃道:“像这等搬弄是非的奴才就该从重处罚。我记得当值期间喝酒是要罚杖三十的,就算他假传懿旨并非出自本心也应以错传旨意为诫,罚杖四十。何况他刚刚还对我出言不逊,应该再罚四十。我看在他是你之近侍的面子上消了零头,杖一百。”

    行香子身子一软,差点没晕过去,这跟杖毙无异,甚至于更痛苦。

    太皇太后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袒护,思来想去最后不情愿道:“那就杖六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