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皇后走后,宫中依旧清冷无比。宜嫔静静抬头,望着皇宫上空污浊的夜色,只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果不其然,第二日,四处哭号,鲜血淋漓,皇宫一片腥风血雨。
而陛下,始终未再颁布那道立皇嗣的圣旨。
十多年前的那一日,宫宴结束,皇后带着浩浩荡荡的阵仗停在东华门附近。
地上有一大滩血。
“看清楚了吗?是淑妃宫里的人?”吕皇后将声音提得很高。
“是!是温嬷嬷,宫宴结束后,有人看到她一路上鬼鬼祟祟的。”
“快快捉拿!另外,速派人去广乘王府探明现况!”皇后双眼放光,分不出是担忧还是兴奋,随即悄悄对近侧道,“势必确保我们的人拿住她。”
此事惊动了陛下。见承平帝放下国事匆匆敢来,除了皇后以外的所有人惶恐跪下。
帝王瞥见地上的那摊血,幽眸骤而紧锁。
吕皇后带着哭声立即扑迎上来:“陛下!烟儿这孩子好命苦啊!爹娘不在身边,却惨遭奸人所害!”
承平帝眯了眯眼。
皇后言语一顿,因意识到,自己素日来哪有这么亲昵地唤过那孩子一声“烟儿”。
但她心里很明白,有关固伦公主的一切,不论从何意义而言,都会触动帝王敏感的神经。更何况事关她的女儿。
吕皇后俯视着黑泱泱的人群,话风一转,拿出后宫之主的威严厉声道:“分明是淑妃心怀忿恨,恶意报复,足以证明白家的忤逆不臣之心!快来人,速速将淑妃控制收押!”
那日后来,广乘王还是命家臣去取了套朱荃的衣服让朱景深换上。
见慕如烟终于平安,朱景深放下心来,猛然意识到宫中情势的紧迫。
当时,白家变故过去不到一年,宫里宫外气氛终于缓和了些。人们期待着这场盛大的筵席能够洗散一切阴霾,忘却过往,重新出发。
但母亲那些日子的精神一直都不是很好。所以那日宴会结束后,朱景深虽见到了乳母温氏心神不宁悄悄离开的样子,却也犹豫了一阵,后来才尾随而去。
可到了接近东华门的宫墙附近,只见慕如烟倒在血泊中。
猜得到现在宫里正发生着什么,年少的朱景深立即奔赶回皇宫,抢先在宫帷一隅找到了自己的乳母。
乳母从小带他长大,性格就像她的姓氏一般,温柔和顺。而此刻,她望着朱景深,空洞的眼眸中惊恐万状,双手仍旧打着颤。
朱景深的浑身也不由微微颤抖。
他咬紧双唇,拼尽力气让眼眸中的水倒灌回体内。眼前的此人,曾陪伴他多少个幼时岁月,温暖地抱紧他,哄他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