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夸绚烂的灯光顷刻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四处升起的雄壮的营火。
山下的武将高声下令,应江江畔迸发出齐整划一的列阵声响,带着钢铁的铿锵。
这么多年,镇北军军纪严明,训练有素,不论是侦察兵、前锋、后卫,各兵种各司其职,且能在一瞬间听从调令,做出反应。
国的铜墙铁壁。
晚风中,两人互望一瞬,便一同走下山去。
遥远的北方,北旻皇宫,太子站在高耸的宫墙,睨眼俯视眼前密密麻麻的大军。
入夜的火光,照亮一双双嗜血兴奋的眼。
数万长/枪同时顿地,兵士们的喊声震破苍穹。
太子举起手来,喊声戛然而止。
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从那双尖酸细长的眼眸中闪现锐光,他将手用力挥下,指向南方。
一束震耳欲聋的军礼炮冲天而去。
数万人的喊声又一次爆裂震开,惊天动地。雄师从北都出发,前往应江北岸的国境。
大军离去的北都夜晚,又重归冷寂。
兴奋、快感,总也是难以持续。所以人类不得不去追寻新的刺激,永不停歇,乐此不疲。
人群尽去,太子回到宫里,只觉得殿内的寒意比方才更重了。
只听到黑暗的角落里发出一阵冰冷的嘲笑:“还放军礼炮,你是怕他们不知道我们出兵?”
墙上扑闪的烛火照到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庞。那人慵懒地倚靠在墙上,绝美的双目中闪出不屑与鄙夷:“不过都一样,反正他们早就等着了。”
太子一把冲到墙边,瘦削的手狠狠掐住弟弟的咽喉,把他摁在墙上。
这个他们最小的弟弟,极力主张不能发兵。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父皇一日没死,你就不敢。”玄胤寒冷的美目中深藏着北国的冰雪,像冰山的狐妖,唇角清浅上扬,“何况,若战败了,总需要有些替罪羊的备选不是么。”
太子瞪大了眼睛:他将他的心看得透彻。
若战胜了,一直反对出兵的弟弟就又一次成了众人的笑柄。若战败了,那都是他的反战煽动毁了军心的缘故。
太子揪着玄胤的衣领,却也不敢再对他做什么。即便父皇病重,即便幺弟身上的圣宠早就不如从前,但不能否认的事实是,他母亲是父皇最后的女人,也是唯一父皇允准待在病榻旁服侍的妻妾。而他,是父皇最后也是曾经最宠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