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然下了旨意,就算是刀山火海,将军都得去,更何况只是怪病频发的城角。将军本来打算孤身前去,是我放心不下执意要求跟着一起的,”槟岚苦笑道,“我本还想着能保护将军,没想到不过一天,连着那位御医,我们三人皆患上了这个怪病,连夜被人送回了府中静养。”
“而比起我,将军的症状又要更骇人,没有大夫敢前来,府内仆役皆是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止都止不住。连夫人和大小姐都认定将军必死无疑,不仅不向宫中报请御医,甚至连将军所在的屋子都不愿意接近,任由将军自生自灭。”
看出了妻儿对自己的疏离,沈行业深感寒心,气急攻心之下,竟然高烧不退,变得昏迷不醒起来。
槟岚叹了口气:“我悄悄溜出府,本只是想去医馆抓几味退烧药,可见了我的模样,没有一家医馆愿意听我说一句话,更别提抓药了。我这次来找妹妹,也只是想求她帮我个忙,抓些药给我,没想到却被......”话说到这,槟岚停了嘴。
都说患难见真情,可他的至亲却对他这样的冷漠无情,全然不顾往日情分。
槟岚只觉得寒彻心肺。
原来这一世少了她的悉心照料,父亲竟然陷入了这样的困境。沈芙心都揪做一团,再做不到冷眼旁观。
沈芙其实很想说出真相,很想告诉槟岚这不过是误食毒筱草的症状,也能借此解决京城的恐慌。
可她只不过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若贸然说破怪病真正的诱因,先不说会不会引人起疑,有没有人信还是另一回事。
这事得慢慢来。
但父亲的高烧却是不能耽搁了。
沈芙当即起身出了客栈,寻了一家最近的医馆,将药包好,辗转交付到槟岚手中。
将军还在昏迷不醒,槟岚不敢耽搁片刻,翻身上马就要疾驰回京,手中马鞭本来都已经高高扬起,却迟迟没有抽下。
想了想,他扭头望向沈芙:“将军昏迷之前,总和我念叨二小姐。若日后真能与二小姐见上一面,他必然是会很高兴的。”
沈芙垂头,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你一定要照顾好父亲。”
“二小姐放心。”槟岚深深看她一眼,扬鞭而去。
父亲真的想见她,挂念她吗?那为什么前世他会对她那样的薄情寡义,只为一个子虚乌有的谣言就将她圈禁在后院,甚至知道她缠绵病榻都不愿来探望一眼?难道是另有隐情?
胡乱想着往事,沈芙静静站着,内心挣扎不已。
“在担心沈将军?”季怀旬瞧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软,话语变得柔和起来,“要去沈府看看他吗?”
沈芙摇摇头,良久,又点点头。
“我确实还是有些担心,”沈芙垂头嗫嚅道,“可我想从后门偷偷溜进去,不想被人知道我去过沈芙。”沈府众人中,她又尤其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去看过他。
“后门守卫向来不严,碰上运气好的时候,更是无人看守。若我能遇上好机会,能溜进去远远看父亲一眼就好了。”
虽然有些幼稚,既然父亲不在意她,沈芙也不想落了下风,让他发现自己对他的在意。
季怀旬不知道沈芙为什么不愿意被人看见她出现在沈府,但这话却意外正对了他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