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银甲出了宫门,季怀旬才觉得鼻尖的血腥味淡了下去。
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了走,季怀旬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再等抬头就望见一处牌匾,明晃晃的刻着“沈府”两个大字。
季怀旬一愣,继而皱紧了眉头。
自己怎么走到这来了?
沈府外围着的士兵认出是季怀旬,纷纷伏拜在地,振臂高呼,“见过皇长孙!”
来都来了,季怀旬便不再纠结,索性上前几步。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今日,辛苦诸位。”
“随皇长孙一同替天行道,谈什么辛苦!”一个领头模样的将士恭敬行礼,似乎想到什么,有些为难,“沈府众人皆被我们关押在院中的一处,只除了沈二小姐......”
“她怎么了?”季怀旬抬眼。
“臣等问过沈府众人,得知沈二小姐病重已有月余,此前又来了一个道士,说沈二小姐缠绵病塌是因为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而被恶鬼缠身,这才让她独住在后院的,”将士为难道,“听了这话弟兄们都有些怕,不敢接近沈二小姐的屋子。”
他们怕什么?怕那些子虚乌有的鬼怪神灵?
季怀旬从来不相信这些。
如果真有因果轮回,恶鬼索命,那为什么仁善的父亲会被郑勇侯那样卑劣的人取而代之,郑勇侯又为什么能在背德丧义后坐稳皇位,问心无愧地执掌江山。
今日他能报仇雪恨,一雪前耻重回宫阙,也是十年卧薪尝胆后的结果,并没有依靠什么天运。
求天不如求己,在明白这个道理后,季怀旬就再不怕任何事情了。
不过也算是一桩幸事,季怀旬分神想了想,她那样病重,连床塌都下不了,若是蓦然见屋内闯进了将兵,受惊之下也只会加重病情。
想着想着,季怀旬面色淡淡,抬脚轻车熟路地往里走,“罢了,你们守在这,我前去看看人。”
将士本来想引路,却不想这位皇长孙比他还熟悉路,几步就没了影。
这场婚事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个月,对自己这位妻子,季怀旬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印象,单知道她姓沈,周围人惯喊她“沈二”。
连个“小姐”的缀称都没有,可见她是多么被人轻视了。
成婚的一个月里,季怀旬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明面上与沈芙相敬如宾,暗里只冷着副心肠旁观。尽管这样,有时也觉得她可怜。
可她自己倒不觉得,什么时候都是乐呵呵的,心思又单纯的像一张白纸。
季怀旬转进后院,看清那个破旧的小屋子后,抬手叩上门扉,喉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涩。
好歹也是沈府的二小姐,怎么过成这样?
大概是惊讶于突然人上门拜访,敲门声响起后,屋内静默许久,才传来丫鬟怯怯的叫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