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他的怒吼声:“他怎么欺负你的!”
他的眼圈开始泛红,额头上的青筋也显露出来,瞳仁黑漆漆地盯着我。抓着电话的那只手指骨突出,像是要捏碎了它。
静静地看着他,我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而且他也死了,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了。”
他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去,颓然地听着我说:“我杀了他,你应该也知道了。”
“陆松芝,我又杀人了。”
他听着我的话,默默地,嘴唇抿紧。他的表情是那样的难过,我竟然想要是没把那个贱人杀了,他就不会听到这个消息,就不会这样了。
“岁安,是我没用。”他垂下了目光,像做错事的孩子,在那里嗫喏:“杀了就杀了吧。”
我听到了,即使那几个字声音很小很小。
“你的额头还痛吗?”
听到他的问话,我晃了下神,想起头上的纱布,笑说:“已经不痛了。”
他又沉默下,说:“我找了很多律师,但他们不愿意接手这个案子,一直拖到现在。不过这两天我听朋友说他认识清和市的一个律师,他处理过这样的案子。我已经打电话过去,他答应明天就会来潜市,今天的事情我会和他说,求他帮忙的。岁安,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他抬起头的时候,眼中是坚定。我看看窗外愈黑的天色,笑说:“我相信你。”
“天快黑了,你回去吧。回市里要一个多小时,万一等会儿下雪了,就不好走了。”
他仍然坐着,不动。
“回去吧。”
“岁安,等你出来,和我在一起吧,可以吗?”近乎祈求的语气。
他额头上零散的碎发滴下水珠,应该是来时有雪落在身上融化,我想给他擦擦。
整个探望室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他,和一个狱警。
他的长睫毛颤个不停,一紧张就这样。以前我和他开玩笑,拉着他一直盯着他看,把他看得眼睛眨个不停,脸红得要爆炸,但就是不挣脱,真是好玩啊。
“好。”
“岁安。”他怔怔地,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是真的吗?”
“是真的,陆松芝,我从不说假话,你知道的。”
他终于笑了,很久没见过他的笑容了,就像冬日里的暖阳。在空旷寒冷的探望室里,我感受到一丝久违的温暖。他这样好看,该多笑笑的。